設計學院商設系 柯鴻圖 初遇小白,是六年前我在中部大學任教時。有天,校園裡忽然來了一條落單的小狗。小白有清亮的眼睛、刷金的睫毛,麗質天生、模樣可愛。校內早有流浪狗成群結隊,小白則是後來發現被棄養的,因此無法融入其它狗群,純白、弱小、怯懦的身軀特別引我關注、憐愛,因此常會單獨餵食牠。起初,牠會閃躲我,待我離開後才出來享用食物。經過一段時日後,每當我蹲著調理食物時,牠會繞道、走近身後以前肢搭上我的背部打招呼,然後,一溜煙似的跑掉。大約三、四個月後,我終於贏取牠的信任,迎面看到我時,已會跑過來又跳又叫了。所以,我與小白的感情是靠日積月累培養起來的。 小白是中小型的雌犬,身世不明,屬MIX犬。隨著日子過去,仍只長大了一丁點兒,毛色卻逐漸由白轉黃,每當叫牠小白,學生都納悶地看著我,自己也尷尬不已,心想:是否應將牠改名為小黃?這一年,小白晨昏與我形影相隨,我儼然是牠的主人,同事還特地為牠製作一面圓形壓克力名牌,從此,牠的名字就叫做「柯小白」。小白日子過得怡然自得,但仍不與其它狗兒相處,經常獨自奔馳於遼闊的校園,或安靜地徜徉於青青草坪。夏日時,甚至藏身花叢中,享受避暑的逸趣。此外,有五位學生也喜歡小白,課後都會與我一同餵食流浪狗,成為餵狗隊的成員,當然,小白是我們首要關注的焦點。 一年後,我北上銘傳服務,將餵食的任務委交學生繼續照顧,但因掛心只好每週假日搭乘高鐵到台中再轉搭計乘車去霧峰看牠,每次總得在校園裡費一番功夫與學生四處搜尋。於是,每週的見面成了慣例,小白一看到我流露雀躍萬分,非常欣慰樣子。我們為牠作TNR並植入晶片,正式登記成為我飼養在外的「寵物」。第二年寒假,學生紛紛要返鄉過年,大家擔心無人餵食,小白為了覓食必會離校成為校外的流浪狗,因而與我商量,透過「動物宅急便」送來台北。期待中,卻接到女學生哭哭啼啼的電話,告知小白在北上旅程中,於湖口交流道趁著司機將其它動物遞交主人時逃脫,並遁入引道旁的斜坡樹叢中,載送司機想盡辦法,包括尋求環保局、消防局圍捕,均遭冷漠回應。司機不敢擅離位置,只能靜靜守護著遠在十五公尺外的小白。到了晚上八點多,眼見大家無能為力,我只好帶著炸雞腿、炸排骨,包了輛計程車南下湖口。十點到了目的地,望向斜坡只見冬夜裡樹影幢幢、一片漆黑。當我試著輕聲叫「小白」,果然狗影晃動,這增強了我的信心,高聲再喊叫一次,小白這時意識到真的是我來了,驚喜地直接從坡上向下俯衝,不畏樹叢枯枝的阻礙,越過荊棘直撲到我身上。是熟識的聲音使牠辨識出「主人」的到臨,牠的反應令我感動極了,關心總算沒有白費。這件事輾轉由中國時報記者獲悉,特地對我作了專訪,翌日以「脫逃小白聞聲辨主人重回懷抱」,感動了一票人。 一眨眼到了暑假,餵狗隊的同學全將畢業離校,我也不捨牠再流浪,小白最終由我收養,與另外三隻流浪貓成為我的生活伴侶,他們相處和睦,似乎明白「同是天涯淪落人」的際遇,必須「和平」相處吧。現在每逢假日,我會帶牠到附近台大校園蹓躂,此時,小白似乎回復到昔日校園流浪時自由奔馳的本色,與自然如魚得水,尤其喜愛追捕松鼠動作敏捷,惜每每技遜一籌,徒勞無功;有時,我會找個地方坐下來看報享用早餐與陽光,小白亦會氣定神閒地靜坐在我身旁,環視著過往行人,牠的穩重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,常為其拍照,我身為主人與有榮焉。 有次,在羅斯福路口等候紅綠燈時,兩位雍容華貴的太太同站在身旁,甲太太注意到小白推了一下乙太太:「喂,妳看這隻狗好漂亮!」乙太太轉頭一看脫口讚美說:「咦,林志玲吔!」哈哈,小白在她的眼中,竟是狗中的林志玲令我不覺莞爾,我把這件趣事告訴常去消費的寵物店的店員們,後來,每次我去購買飼料,只要不見小白隨行就會叫嚷著:「林志玲沒來喔?」經常害得客人東張西望以為林志玲真的駕到,常得解釋一番。小白,身材窈窕,長相清秀脫俗,無怪乎叫人有此聯想。 林志玲,不,小白每當遇到牠喜歡的帥的公狗,會毫不掩飾地搖著尾巴靠過去,而忘了我的存在,真是重色輕友啊!現在,小白每天的工作是晚上陪我去餵食分佈四處的流浪貓狗,我一點也不孤單,這算是牠對我的回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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